时评 · 2014-05-31

玻璃心的孩子

有时候我会问自己,究竟是否还有学生时代政治老师所教导的“民族自豪感”与“民族自信心”——结果却很难给出肯定的回答。是啊,就如同香港人会说“我哋係香港人,唔係中国人”一样,很多时候,宁可对外声称自己仅仅是“上海人”,而尽量去避免出现“中国”的字眼。然而,愈是如此,却愈是证明了自己是一个没有勇气的中国人。

我不知道这个民族究竟失去了什么,所谓的民族“自豪感”与“自信心”是否随着学生时代的结束而消散了,只剩下那脆弱的“民族自尊心”。以至于我们是如此惧怕批评,难忍调侃,恐慌异见——从下至上,皆是如此。

外国势力发布人权报告,虽然有些偏颇且有失公允,然而对于具体的事件,却也非空穴来风。我们不愿承认——就像是犯了错却又指望不被发现的小学生一样,找出各种荒唐的理由与借口,想要搪塞,想要转移注意,想要否认。我们说,我们的人口众多,所以有没有“问题”需要按人口比例来判断;我们又说,人权就是基本的生存权,只要或者,就是拥有人权;我们还说,没有一个国家的人权状况是完美的,所以,我们也是……

而当我们把这样的理由与借口应用到每一个针对中国的质疑时,我们的回答便成为了一个又一个笑话。

外国影视作品的中国是一个落后的农村,我们反对——我们拥有上海、香港这样高楼林立的国际大都市,这才是中国,那个满是秧田、瓦房的场景,不是中国。

外国影视作品把中国描写成假想敌,我们讨伐——这是在抹黑中国,这是辱华,我们永远是那个坚持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国家,我们不会有什么所谓的情报机构和特务机关。

外国影视作品中的中国人是反面角色,我们抵制——这与国情不符,中国不会有黑社会势力,中国人干不出那种偷鸡摸狗的事,中国的治安状况良好。

的确,我们希望在外国人的眼中,中国人个个都是黄飞鸿、霍元甲与陈真这样的英雄;希望在外国人的眼中,只有上海香港这样的大城市来代表中国就够了。然而如果我们自己一味地去回避自己的弱点和缺点,不去正视他们,那我们又怎么让贫困的山区变成富饶的城市,让普通老百姓愿意成为民族英雄呢?

然而,现实最可怕的却是,当我们之中有一个人站出来自我批评时,会遭来十个人的无理攻击——并且很多时候并非据理力争,而只是问候先人的谩骂与不断强调“是否属于这个族群/是否属于这个地区/是否中国人”的质问。

不禁想起了李敖先生在《丑陋的中国人研究》一书对柏杨先生的批判——一部分中国人的丑陋加诸于所有中国人的身上,是懦夫的行为,宣扬“丑陋的中国人”的柏杨才是“最丑陋的中国人”。

柏杨先生曾说过,“我们的丑陋,是在与我们不知道自己的丑陋”。时过境迁,这句话似乎应当改作“我们的丑陋,是在于我们死不承认自己的丑陋”。

说到底,都只是因为我们中国人,都只是拥有着一颗玻璃心的孩子,太过脆弱。这个中国人,是北京人、是上海人、是香港人、是台湾人、是你,亦是我。